父亲的呼噜声
上高中的时候,李静下自习后,还能赶回家陪陪寂寞的妈妈,可是现在,她离家千里,免不了胡思乱想,整天牵肠挂肚的。
李静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很晚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跟妈妈聊几句,问问爸爸是否在家。
开始,爸爸老是不在家,李静着了急,这天忍不住打爸爸的手机,委婉地劝爸爸少喝酒早回家。
第二天晚上,李静不放心,打电话问:“妈,我不在家,爸又没空陪你,你晚上一定很寂寞吧?”
“傻丫头,急什么呀?你爸工作虽然很忙,可他说啦,今后争取每天都早点回来陪我。这不,今晚早就回家啦。”话筒里传来妈妈开心的笑声。
李静很高兴:“那好啊,您让爸接电话,我想拍拍他马屁!”
“你爸这阵子太累了,晚上多喝了点酒,回来就呼呼大睡了。哎,丫头,不知怎的,你爸现在睡觉打呼噜呢,你难道没听见?”电话那头妈妈似乎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叫醒他?”
李静在话筒里果然听见了高一声低一声的男人呼噜,心里一热,她知道妈妈一直很体贴爸爸,忙阻止说:“算啦,让爸好好休息吧。我想跟他聊,今后白天打他的手机好啦。”
这以后,每次打电话给妈妈,李静都能听到爸爸的呼噜声,而且越打越厉害。有时,爸爸的呼噜声简直震天动地,弄得那边妈妈的话都难听清楚。
每次听到爸爸的呼噜声,李静就会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愉快,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慰藉心灵的最美妙的音乐,但是,她又很担心起爸爸的健康,觉得必须提醒爸爸。
李静知道,爸爸的应酬多,晚上基本不能在家吃饭。为了不影响爸爸休息,这天晚上,她早早打通了爸爸的手机,爸爸果然说他又在外面应酬,李静很动情地说:“爸,我想跟您说,我很喜欢听您的呼噜声……真的,您不知道,每次跟妈通电话时,听到您的呼噜声,我就感到……特别的幸福……但是,这几天,我查过许多资料,知道打呼噜也是一种病,严重时还很危险的,您千万不能忽视,一定要去医院治疗……”
李静说着说着,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爸,你要知道,我和妈很爱您,您对我们都很重要……”
其实,李静爸这时候正搂着小情人在幽会。他听着李静的电话,渐渐的脑袋“嗡嗡”响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过去睡觉是从不打呼噜的!
他嗯啊应付结束后,满脸狐疑地收起了手机,问小情人道:“最近,我在你这儿歇得多,你听见过我睡觉打呼噜吗?”
“没有呀,怎么问起这事?”情人眼珠一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幸灾乐祸起来,“冤大头!这打呼噜的肯定是别的男人!你老婆红杏出墙了!原来你们一个在外风流,一个在家鬼混,这回有热闹瞧啦!”
李静爸涨红着脸,瞪大眼睛说:“她要是敢,看我怎么扒她的皮!”说完“呼”起身,就要回去找老婆算账。
小情人搂住他的脖子按下他:“瞧你这急性子,一点心计都没有!消消气,说不定这坏事还会变成好事呢!等会儿你再回去,要是抓了现行,离婚就有了证据!不过,谁胆大包天,敢搞你的老婆呢?”
是呀,会是谁呢?而且这男人还爱打呼噜,李静爸想了一会,猛然一拍桌子:“狗日的张天明,肯定是他!”
张天明年轻时曾是李静爸的情敌,现在两家就住前后楼,时有往来。
“对!对!”小情人一拍手,兴奋地说,“你快打个电话去张天明家,看他在不在家。”
果然,张天明不在家,张天明老婆发了一通牢骚,说什么现在的男人哪还记得有家,家里都成冷宫啦。
李静爸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如果他们夫妻俩的事,让李静知道了,李静这孩子精神会垮的!
回家路上,李静爸心里一遍遍嘀咕着,他蹑手蹑脚上了楼,悄悄打开门。客厅里黑漆漆的,侧耳一听,他头就大了:房门虚掩的卧室里,正响着阵阵熟悉的呼噜声。
李静妈正亲亲热热地同女儿通着电话:“对,你爸早回来啦,又在打呼噜呢……是的,这阵子打得特别响……嗯,我明儿催他去医院看看……”
这个骚娘们!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板有眼的!李静爸牙齿咬得咯咯响,推门冲进去,一把掀开了被窝。
可是,瞪眼一看,李静爸傻了:床上没有张天明,只听枕头边上有台随声听正放着呼噜声!
李静妈呢,正靠在床头,握着电话筒,先是一愣,马上指指话筒,焦急地朝他摇手挤眼睛,继续同女儿聊着。
李静爸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老婆是怕女儿分心,把录下的呼噜声放给女儿听,为的是安慰女儿的心呀!他心里一酸,伸手按停了随身听,默默地从老婆手里拿过话筒,平静地对女儿说道:“李静,爸爸这会儿醒过来了,很想跟你说几句……爸爸懂你的心,爸爸不是好爸爸;让你幸福的,也不该是爸爸的呼噜声……放心吧,爸爸一定会治好自己的病,还你一个健康的爸爸,一个开心的妈妈……”
放下电话,李静爸搂住李静妈。李静妈的泪就像开闸的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李静爸什么也没说 ,不停地替她擦眼泪,哽咽着说:“真难为你了,想出这么个办法……”
李静妈妈苦笑了一下,说:“我哪想得出来啊,是张天明老婆传给我的。她怕儿子不安心学习,就是用这个法子,这磁带就是她送给我的……”
李静爸羞愧万分,默默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