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十里,取一朵放心上 - 古代爱情故事
据老宫人们讲,我出生时宫中桃花竞相开放,引得群鸟纷纷而至。父皇以为这是吉兆,故而对我总有几分偏爱,不仅让我的名字从了哥哥们的景字辈,还打小就遣人教我政事,授我兵法。可我没这个天赋,也不愿去学。
14岁那年,我迎来生命中第五位太傅。他虽只年长我五岁,学问却极高,很得父皇赏识,可我并不买他的账。他跟我讲远交近攻,我就在桌案下摸骨牌;他让我抄写梁国三十六郡的名称,我便在纸上画小蝌蚪;他将行军布阵图摊在我面前,我索性对着烛灯在上头做手影……我是梁国千金之躯的公主,是父皇捧在手心的珍珠,我怎会怕他?
可我很快便发现,我是真的怕他。他每次来教我读书时都会带着一根长长的戒尺,一旦看到我心绪乱了不守规矩,就会用力打我。我哭得很大声,说一定要让父皇把他扔到骊山上喂野狼。可当我把红肿的手掌给父皇看时,父皇却哈哈大笑说,他早就想狠狠教训我了,可惜他舍不得,现在总算有人替他做了。我气得脸都红了,也不管父皇如何在身后唤我,一路飞奔回寝宫。
我伏在桌案上哭了很久,直到听到竹简落地的声音,才猛地想起太傅说过,今天一定要把《六韬》中的《文师》一篇背出来。想到太傅拿着戒尺的样子,我不禁后背一凉。翌日,当我一字不漏地把《文师》背给太傅听时,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面上依旧冷如冰山。那是我一整晚不睡觉才背出来的,他却连一个赞许的眼神都没有。想到这里,我鼻子一酸,险些又要掉下泪来。
我以前真是不爱哭的。小时候三哥为了捉弄我,把一条毛毛虫塞进我的衣兜,我却一点都不怕。第二天我便抓了五条大青虫放到三哥平素常用的食盒,直把他吓得哇哇大叫。可如今,我却没有任何法子来对付眼前这个人。除了妥协,就只能哭。
宫人都在传九公主转了性子,终日只知在书房读书。天知道,我平素最厌恶的就是读书,还不是害怕那个终日不苟言笑的太傅。明明生了一张那么清秀的脸,如果能多笑笑岂不更好?
就在我被太傅的雷霆手腕治得口服心不服时,齐国派了使臣来向父皇提亲,想让我和齐太子元洵结下秦晋之好。我赶忙向父皇身边的李公公打听,李公公道,父皇只说要与众卿家再行商议。
“那后来呢?”我急急问道。
李公公不紧不慢道:“后来陛下只单独留下太傅。太傅说齐国是咱们大梁最重要的盟友,联姻是巩固关系最好的法子。只是九公主年纪尚小,气性不稳,恐难当此任。陛下觉得有理,便命宗正寺在皇族中另外挑选合适的女子做齐太子妃。”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许是因为我始终都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女儿,又许是……那个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是太傅。我走至窗前,看外头那棵桃树已经结了许多花苞,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喜悦。
宗正寺最后选中的是我四叔的长女长乐县主。那日,我悄悄问堂姐:“阿姐是真心愿意嫁给齐国太子吗?如若不愿,我便去同父皇讲,他准听我的。”
堂姐却羞涩地笑答:“九妹还记得厂L年前我与你说的话吗?那人&hel故事lip;…就是齐国太子元洵。”
那年,堂姐随叔父一起出使齐国。回来时,我缠着她讲齐国的风土人情。她说她很喜欢齐国,特别是那个人。这些年,她拒绝无数名门少年,只为留住自己少女骑代的一抹剪影,好在上苍终是成全了她的一片痴心。看着堂姐眼中淌出的娇羞而幸福的神情,我真是羡慕极了。
我歪着脖子,手撑面颊问道:“阿姐说的喜欢是怎样一种感觉啊?”
堂姐微笑着将手覆上我的手背,犹疑片刻,似在考虑我能否听懂。她说 “那是-种小心翼翼的欢喜,是希望那个人知道,却叉害怕他知道的忐忑,是旁人一说到喜欢,立刻就会浮现在你脑海中的那个人。”
不知怎的,我竟觉得自己的面庞蓦然变得灼热起来。我习惯性地在裙摆上摩挲着,许久才猛然意识到,我的手指竟反反复复只比画着两个字——杨夷。
杨夷,那是太傅的名字。
小到大,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事,都会
有人护着我。可如今萦绕在我脑海中的,不足为外人道的那些心思,却无一人可以倾诉。我将宫人们遣了出去,独自坐在案前托腮冥思。
太傅依旧每日过来给我上课,可他再也没带那把戒尺,因为我总是那样认真地听他讲课,连他面上最细微的表情都不舍得放过。
正月十五那日,当我将前一晚连夜赶出的策论交到太傅手中时,几缕赘许的神情从他眼里流淌而出:“公主这文章写得真好,倒是与朝里的学究无差了。”
“那你高兴吗?我不再如以往那般任性,你 是不是不讨厌我了?”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转而望我,淡谈说:“臣不敢如此想。”
我不禁蹙了眉,兀自低头看去。他不说话,
我也不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除了沙漏落下的声音,就唯有我的心在缓慢而沉重地跳动。太傅站起身,我突然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在慢慢投向我,可当我抬头望向他时,却见他正在整理自己略有些歪斜的发冠,眼中是惯常的云谈风轻。
那天下午,父皇告诉我,太傅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教我读书,他要和其他朝臣一起计划三月春猎的事情。春猎是皇室一年中最盛大的集会,可我从来不热衷这样的集会。以往我不是称病留在宫里看传奋小说,就是躲在营帐里和女官们玩骨牌。我问父皇:“太傅今年也会一起去吗?”父皇面上浮现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太傅是礼仪官,当然会随行。
我抑制不住心中喜悦,忙揽着父皇的手臂说:“今年我也要上场比赛,争取猎到一个大彩头。”因为父皇曾金口玉言,谁若能射到那只腿上绑着红丝带的苍鹰,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丰厚赏赐。
在梁国,骑射不仅是男子们的必修课,女子们也要学习。我从小虽不喜读书,可自认骑射功夫还算差强人意。只是当我真正到了狩猎场,才发觉我的本事根本无法夺冠。
我冲着天空连发四箭,却无一命中猎物。身边护卫还想递给我第五支箭,我摆了摆手,泄气地摸模白马的鬃毛。父皇因为怕我有危险,特地派四个亲信保护在我身边。此时我已气极,根本不想看到旁人,便将身子微微前倾,用力拍马背,白马飞驰向前。跑了很久很久,我叵过头来,才发现已将他们远远甩开。
这匹白马极聪慧,每次不论跑多远,都会原路返回。可今天不知为何,它已连续在同一个地方转了三四圈,不知不觉竟至密林深处。我这才有些慌了,环顾四周,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暮色渐渐喑沉,我握紧缰绳,忍不住落下泪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猛虎咆哮。须臾间,一阵狂风吹过,那猛虎已近在眼前。猛虎血盆大口,一脸凶相,白马一见如此凶悍的庞然大物,便吓得往后一倾,发出阵阵哀叫声。
我掉下了马,只觉钻心的疼痛从右腿传来。就在猛虎离我仅有七八尺远时,从后方飞来一支箭矢,极其精准地射进它的喉咙,猛虎一瞬间失去战斗力,前肢一软便倒了下去,还没来碍及爬起来,便叉唰唰飞来两箭,射中它的胸膛和右眼,猛虎挣扎几下便倒地不起。
我吃力地朝后一看,见一个穿着紫檀袍子的身影迅速从马上下来,快步跑到我身边。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恍惚听到那人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景玥。
待到次年桃花初绽时,我便做了新嫁娘,如愿嫁给我喜欢的人。洞房之内,我第一次看到杨夷的笑容,那样温和好看,只对我一个人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早在我14岁生辰之前,父皇便相中文武双全,光明磊落的杨夷做我的驸马。可当父皇向他提起时,他却一口回绝,只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与九公主相配。父皇怒极反笑,问他是不是听说了九公主刁蛮任性的传闻,并命他去教九公主读书,看看传闻是否力真。
杨夷说,我的任性让他一度庆幸当初冒死拒婚。可渐渐的,他便后悔了。或许是他看到了我隐藏在任性背后极度渴望被关爱的小心思。直到他出于私心,在朝堂之上反对齐国太子与我的婚事,直到我被猛虎攻击,命垂一线之时。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我边听他说着这些柔情蜜意的话,边看他一本正经的严肃神情,不由笑出了声。杨夷见自己酝酿已久的情绪被打破,便嗔道:“景玥,我是认真的。倘若我有一句假话,你用这戒尺打我便好。”
我咬咬唇,狠狠在他手心打了几下,将头靠在他肩头道:“我信你。但这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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