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残阳如血 - 现代爱情故事大全
我爱他,二十多年过去了,这股火焰依然在我心中燃烧着,多么漫长的煎熬啊,好在光阴渐渐腐蚀了煎熬,但是也渐渐风干了我的青春。我颊上的粉红色褪却了,眼睛里的青春火花熄灭了,银丝已经夹杂进我乌黑的头发,细碎的皱纹不声不响地爬上了额头、眼角、唇边。我早已从一个幻想、任性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举止规矩、甘于寂寞的中年妇女。
自从鲁西南那个不知名的小站分手后,我就试着忘掉他。不知是心中的怨恨驱走了爱,还是心中的爱转化成了恨。二十年来,我请求狂风扫荡我的心,请求暴雨涤荡我的脑,请求岁月洗刷我的魂,我往心中不断地填塞着雪块冰棱,终于相信自己忘却了,平静了。但如今,我不必也不能再欺骗自己,我爱他。然而事实是,我和他的爱已经成为往事,一切都已经消逝,只剩下它们的踪影,刻在心的深处,是不能也无法忘怀的。
刚才,s卫生局的两名同志来向我了解曲波的下落,我本来已经平静的心里又掀起了波澜。
说是偶然也好,巧合也好,我和曲波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面都是在车站,只是一次是汽车站,一次是火车站。
1995年秋,我18岁,考上了山东艺术学院。一个人要从我的家乡——沂蒙山区的一个小山村坐汽车到县城,再转车到潍坊,然后转乘火车去济南。第一次外出,心里既兴奋又忐忑,因为我最远一次只到过县城。外面的世界,祖国的山水,李清照的济南,对我来说都是书本上的故事,电视里的镜头。我就要去这传说中的境界、梦中的向往,心里是无限的激动,脑中是美妙的幻想,它们模糊却又十分地绚烂。父亲舍不得亲爱的独生女远离故乡,送我到小镇的汽车站后一遍又一遍地给我各种叮咛,我只是无心地“哎、哎”地答应着。我既希望汽车晚一点出发,再多看一眼我的故乡,又希望汽车早一点出发快,第一时间看到我向往已久的济南。
我和曲波相识是在这个就要远行的车站上。当时谁知和他相识会在我的生命中掀起这样的波澜啊。
就要上车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高喊:“哎——你好!这个包是你的吧?”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整洁、长相标致学生模样的男孩正在一边冲着我们跑一边喊,右胳膊上挎着一个女式挎包。这不是我的吗? “刚才你们在那边坐着休息时丢下的,我看到后赶紧过来追你们。”他说着把挎包递给我。我欣喜地接过我的挎包,心中多少带有感激,连声“谢谢”,又仔细地打量着他:直挺挺的短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看就带着倔强和刚毅。
汽车慢慢开动了,我拼命地挥手怅惘若失的目送了父亲的背影,回头竟发现他,后来知道他叫曲波,正坐在我的右侧安置行李。淹没在陌生里的我自然地觉得有过一面之缘的他就是熟人,不时地瞟他一眼,寻找一点内心的依靠。但是他似乎很腼腆,虽然坐在我身边,却没有主动和我搭讪,而且似乎刻意不抬头,避开我的目光。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使我的心格外忐忑,我孤独地望着窗外远去的风景。
坐在我前排的是一个长相高大的女孩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女汉子,她回过头问:“你们也是上大学的学生吧,你考了哪里?”
我和曲波看不出她问谁,都迟疑了一下,然后曲波回答:“山东医科大学。”
“我也是!”女汉子似乎有点惊喜。“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叫郭帅,你呢?”
“我叫曲波。”
郭帅是个外向的女孩子,一双水灵灵的的大眼睛对谁都闪闪发光,很快把我拉进了朋友圈。一路上,我给他们看我的图画习作,郭帅则小声地给我们哼哼当时红的发紫的流行歌曲《潇洒走一回》,曲波则给我们讲他的摄影经历,讲什么光圈、景深、超焦距之类的摄影专业术语,我和郭帅瞪着大眼睛也听不懂,或许他知道我们听不懂,才讲的却越起劲。车窗外是那不断迎面跳来又随即失去的祖国山河壮美的景色,它们忽而辽阔、壮丽,转而妩媚、纤细,忽而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转而又是小桥流水,三五农家。我们惊讶、赞美狂喜地长一声、短一声地不断叹息。生活啊,对三个坐在汽车上摇晃的青年人来说,就像我那时的图画,五彩缤纷,光彩夺目,各种色彩塞得画面好像都要溢出来。三颗火热的心,三个简单的头脑,曾经多么火热地向往未来,曾经多么赤诚地描绘自己的理想。总以为我们的生活和周围的人们是真善美的,好像我们乘坐的汽车,就一直驶向幸福和快乐。那是我一生中多么美好的时光啊,现在回想起来,虽觉得简单幼稚的近乎可笑,但是心的深处,有时真想自己再回到18岁,又在那驶向幸福和快乐的汽车上颠簸。
到了县城,我们转乘了去潍坊的汽车,汽车还没开动前我忽然想去买个烤地瓜,但是没来得及。吃零食和减肥是大多数女人的生活内涵,交织了现状享乐与未来忧郁。前者导致了快乐与满足,后者导致了诗意与美感。女人对于吃的挑剔和身材的焦虑等值于政治家对国家和人民的忧心忡忡,这是一回事,这样的努力曾让历史激动不已。古人时常说,先修身后养性;先齐家再治国。修身是什么,我看就是吃饭与减肥,只有吃起来再减下去,身材才能性感而苗条,修身才能完成,修身完成了也就好成家,就齐家了。18岁的我,骨感有余,丰满欠缺,我当然要吃了。汽车离开县城后我就抱怨个没完,郭帅老拿烤地瓜笑话我,曲波却对我忠厚地笑笑。他们哪知道从上初中时父亲第一次领我来县城,给我买了一次烤地瓜后,这就成了我永久的诱惑呢?
汽车从县城出发,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行驶到了潍坊市南郊,抛锚了。司机师傅趴到车底修车。北方的秋老虎是很出名的,我们坐在停滞的车上格外热,其实人生只要前进,你就忽略了一切烦恼,一旦停止,心中就充满了焦躁和不安,这时秋的闷热伴着人们内心的焦躁,威力倍增,在车上待不住,乘客们大多下车凉快。我和曲波、郭帅也下了车,站到道行树下又说又笑,这时曲波转身走了,我们以为他要上厕所,没有多问。十多分钟后,汽车修好了,乘客们陆续回到车上,却不见曲波的踪影,我和郭帅趴在车窗上对着远处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司机等不及了,尽管我和郭帅再三请求,他还是发动车驶向车站。
下车后我们拿着曲波的行李边走边四处张望,遍地是赶路的人,虽然知道他就在此城中,但是人多不知处,直到我们步行到了火车站也没有看到他。这时天已经下起了大雨,雨下得那么焦急却一丝不苟,我和郭帅焦急却心慌意乱,这就是天和人的区别。我和郭帅、曲波订的是同一次车,就要开车了!我和曲波虽然素昧平生,但是到了潍坊,一个镇的老乡,又有过他帮我捡东西的缘分,又要一路同行,现在见不着他,心里充满了焦急和失落。我在候车厅门口,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是多么希望曲波从天而降啊,但是直到检票了也没有见着他,我和郭帅边走边回头,不情愿却不得不走进列车。我的座位正好靠窗,上车后我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终于在火车就要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一个人,被雨淋得像落汤鸡,飞奔向火车,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身影就是曲波。他飞身上了火车,但不知上了哪节车厢。那时没有手机,无法联系他,告诉他,行李在我们这里。过了很长时间,他走进了我们这个车厢,还在四处张望,显然他是一节一节车厢找我们。郭帅使劲的挥动着手,牵着他的目光,他看到郭帅,欣喜若狂地抢到我们身边,恰巧对面座位没人,他就坐下了。
看着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他,既狼狈又滑稽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他的脸被秋风吹得煞白,头发被雨淋得贴在脑门上,还不时冻得直打哆嗦。郭帅埋怨他“你跑哪里去了,看把我和刘棂急的……”
突然我笑不出来了,他把一个湿的还在滴水的手帕递给我,里面包着东西。我打开一看是烤地瓜,被雨泡囊了,已没有那散发着的甜味了。“司机修车时我去买烤地瓜了,买完回到停车的地点发现车已经开走了,就顺着路追,但是追不上,为了赶时间就打了个二轮摩托车,省钱,谁知又下起了大雨,把烤地瓜淋成这样,您看还能吃吗?”他用请罪的眼光看着我。
“这还能吃?亏你想得出来。”郭帅不满地说,然后转过头对着我说:“不能吃了,这样吃了会闹肚子。”
郭帅还在唠叨,我捧着被泡囊的烤地瓜盯着浑身滴水、瑟瑟发抖的曲波。不知为什么,心急剧地跳起来,并且莫名地感到温暖,一种从未有过的晕乎乎、甜滋滋的味道涌上了心头,这味道比酒浓,比蜜甜,因为来的突然,还伴着一种惊慌,一种不安,不,都不是,我至今也说不清当时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我的一生中是第一次。
后来是大学美好的四年和美好的思念。我的学校和曲波的学校都在文化路上,两站的车程,每个周末我们都见面,千佛山故事上留下了我们青春的足迹,大明湖畔荡漾着我们爱情的宣言,文化路的路灯和法桐树见证了我们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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